, 云淡风轻般 , 他温声道 :“ 你自己来 。“
随后他走到帘内的屏风后 , 换下满是血污的衣裳 。
细柳俯身三两下洗干净自己的脸 , 一把拧干帕子却没再擦 , 而是走到屏风边 :“ 陆秋融 , 你好了吗 ?“
陆雨梧已经换好一身干净的内袍 , 他的手还在系衣带 , 却因手指不正常的颤抖而显得很迟缓 , 他说道 :“ 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裳 , 你出去找雪花 ,
让她 …...“
“ 你转过来 。“
细柳却说 。
他后衙里的这间卧房陈设简单 , 连屏风也是竹编的几扇 , 高度只够完全遮掩他的身形 , 陆雨梧转过身 , 涨润的帕子便顷刻贴来他的脸颊 。
一道屏风之隔 , 陆雨梧看清她那一张沾着水珠的脸 , 血污没有了 , 她的面容干干净净 , 眉眼艳丽而湿润 , 如同春花沾染融化的雪水 。
「 你知不知道你的脸也很脏 ?“
细柳一边给他擦 , 一边说道 。
她的神情很认真 , 就像是对待她的那只丑玉兔一样 , 她每天晚上都是这么擦的 , 干渚的血痕一点点消失 , 他的面容苏白而无瑕 。
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。
细柳感受到他的手还在抖 , 但手背因紧绪而峡峒漂亮的筋骨却昭示着他的力道 , 袖口滑落至他手肘 , 经年的旧疤就在细柳眼前 , 她忽然道 :“ 陈宗贤死定了 , 无论他花多少钱 , 请多少江湖人都没有用 。“
她拧着眉 , 神情很冷 。
而陆雨梧看着她 :“ 我知道 。“
“ 你知道什么 2“
外面很安静 , 没有风 , 也没有雨 , 只有明亮的日光掠窗铺陈 , 陆雨梧那双清润剔透的眼睛微夷 , 他的嗡音沉静 : “ 知道圆圆 , 天下第一 。“
细柳怔了一瞬 , 随后她的耳廓很快泛起薄红 , 她面上却是平静的 , 挣脱开他的手 , 转过身往水盆那儿走 :“ 你知道就好 。“
她依旧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, 周世叔的任何打骂说教都不能使她屈服 ,
她依然会梗着脖子跟周世叔叫板 , 但若是夸她两句 , 她就会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, 连话也不会说 。
她嘴上说着讨厌爱哭鬼 , 却总是会在陆雨梧受欺负受委屈的时候 , 带他逃家 , 给他报仇 , 他的老师郑鹧冬天总是喜欢赖床 , 耿误陆雨梧的课业 ,
她就跑到陆府 , 抽走郑鹰的被子 , 丢到雪地里 , 还用鸡毛毽子挠他脚心 。
无论过去多少年 , 圆圆 , 永远是那个鲜活明亮的圆圆 。
会为他报仇 , 会给他出气 。
“ 你的手不会有事的 。“
细柳将帕子在水中搓了两把 , 又拧干陶到架子上 , 她没有回头 :“ 你只
是太累了 , 过几日就会好 , 你还是可以写字 , 还是可以做官 。“
手上的残疾 , 是他曾经被折断过的尊严 。
他什么都装在心里 , 好像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 , 但细柳知道 , 他不一样了 , 密光州埋葬了他 , 又重新锻造了他 。
细柳也尝过那种被摧毁 , 又被重新拼凑的痛苦激味 。
隔着一道青色的纱帘 , 陆雨梧站在屏风后 , 衣带已经系好了 , 他手指松开 , 站在昏陂的阴影里 , 凝望帘外那道朦胧而纤瘦的背影 。
什么人 “
院中 , 陆青山猛然喝道 。
顿时 , 外面剑刃出鞘之声齐刷刷地响起 。
细柳神色一澳 , 摸向腰侧的刀 , 却听外面一道带笑的声音传来 : “ 诸位 1 诸位不要这么激动 ! 我们只是前来拜访两位小友 , 别无他意啊 ! “
另一道年轻粗状的声音也响起 :“ 对对 , 各位 , 我们只是来送东西的 1 “
细柳走到窗边 , 看见一老一少 , 考的手中拈着一根拐杖 , 拐杖勾着房檐 , 他倒挂在檐上 , 那年轻的壮汉则蹲在他旁边 。
「 是他们 7“
陆雨梧换上一身干净的官袍走到她身边 , 一见窗外那两人的模样 , 他便有了些印象 。
也许是听见了陆雨梧的声音 , 那老的很快转过脸来 , 见那一双男女立在窗边 , 他便伸出一只手笑着打招呼 : “ 二位小友 , 又见面了 1 “
“ 他们是什么人 ?“
细柳并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两个人 。
“ 那是杜郎中 , 在江州的破庙中 , 他们救过你我 , 只是那时你意识不清 。 “ 陆雨梧说道 。
随即 , 他立即问窗外那二人 : “ 杜郎中 , 你们怎么会在汀州 7“
老杜郎中挂在檐上也没有下来的意思 , 跟只老猴子似的 , 全然不像个痛子 , 灵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