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建仁是特意跟家人叮嘱过的，切不可在外面面前掉了他秀才的身份。
听说柳睿是来找冯建仁的，田氏和朱氏两人立刻换做一副端庄之相。
“正是冯秀才之家。”田氏自豪的说道，“老大媳妇，快些去寻我们仁哥儿来。”
朱氏也是笑意吟吟的应下。
冯素见状，心中甚觉好笑，同柳睿微微点头，侧身让此人进去，便偷溜钻出冯家，回头还朝着田氏做了个鬼脸。
田氏见有客人在，虽想发怒，且也忍下来，只是朝冯素狠狠的瞪了一眼。
原本对冯建仁的事情并不感兴趣，自己慢慢悠悠的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，还没走下坡，就听到冯家老宅再次炸成了一团。
老宅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，柳睿被推搡了出来，冯建仁在门口始终没踏出冯家半步。
院子里传来了田氏那粗犷的声音，“我们家又不是救济户，真是不开眼的，送走一个丧门星，又来个讨债的，仁哥儿不要理他。”
冯建仁脸色平常的看向满脸被憋的紫红的柳睿，“柳兄，我家的情况你也瞧见了，确实困难，爱莫能助。”
说罢便“啪”的一声将门关上了。
柳睿也是个清高之人，本来上门借钱这等事情，就够让他为难了，没想到还会受到这等的侮辱。
他想要敲开门，好好理论一番，可伸出去的手，却最终都没有敲下去，他没勇气，这再敲下去，怕又是一顿侮辱。
冯素一直站在不远处瞧着这小哥，柳睿也发现了冯素的目光。
想着这小丫头是冯家人，定也是在看自己的笑话。埋着头便匆匆要离去。
可冯素一直都没忘了，这身子的主人以前一直被冯建仁欺负，落得被人卖为小妾的境地，冯建仁也是罪魁祸首。
而时至今日，冯素都还没对冯建仁报过仇，心中便又不甘，一把将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柳睿拉住。
柳睿一愣，这冯家一家都是什么人，非要挨个的侮辱自己一番不成？
“这钱我不借了，全当当初是我瞎了眼！”此时柳睿的眼眶中竟然蒙上了一层的泪水，他觉得自己此生
难忘今日。
冯素一听，呦，这还跟冯建仁有故事呢？
她笑着说：“这位公子莫要激动，我虽是冯家人，但我家早已跟冯家分家过了，今日见公子如此为难，可是我堂哥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？”
说人是非乃是圣人不耻之事，但气头上的柳睿也顾不得那么多，将那些年的事情娓娓道来。
“我从冯兄乃是子阳镇上圣元书院的同窗好友，在书院见冯兄逢年过节都孤苦一人，便也常常邀他一同回家。
家中独有一母，待他如亲子般，供吃供给。也因此家母也因为大量的针线活，眼力日渐衰弱，随家中少了经济来源。
本是要靠着府衙给的救济粮过冬的，却得到国家无粮供给的告知，这次奢求冯兄能看在往日情分上，舔着脸前来借银子。
没想到竟然受到这般的侮辱，真是让柳某人开了眼了。”说着柳睿忍不住的抹了一把的眼泪，虽然是情到深处，但是在陌生女子面前哭泣，还着实的丢脸。
听完柳睿的话，冯素也是感叹冯建仁这个不要脸的境界，自己身为他的表妹，都觉得丢脸。
“那柳公子打算接下来如何啊？”冯素问道。
“今年的秋闱柳某人怕是无缘了，家母若不在，柳某人就算考中举人，又有何用啊。”柳睿也是叹息，依他在书院里老师的估计，今年子川城的举人非自己莫属，可哪又如何呢。
听到这里，冯素当即便掏出了十两银子，“柳兄，银子不多拿着救急。”
这柳睿的大名，冯素在脑海里好好的思索了一番，还当真听过此人，这可是子川城内有名的秀才。
如果柳睿不参加今年的秋闱，那不是摆明了给冯建仁降低难度么，这绝对不行。
看着手里的银子，柳睿觉得这钱就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的，手开始哆嗦，“冯，冯，冯姑娘。”
冯素笑道：“柳公子，今年的秋闱你一定一定要参加，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感谢我，就一击考中举人，然后告诉冯建仁，秋闱考试钱，是他堂妹冯素借给你的。”
“啊？”柳睿都被冯素的话说懵了，“你你，你，你同冯兄当真是堂兄妹么？”
冯素哈哈大笑，“如假包换，你便这说好了，其他的不必多顾虑。”
柳睿此时顾不得冯素是开玩笑还是当真了，热泪盈眶的说道：“冯姑娘，冯姑娘今日之恩，柳睿没齿难
忘，这银子他日柳某人定加倍奉还。”
想到冯建仁没考中举人，还一副吃瘪的样子，冯素就止不住的想笑，“哈哈哈，好说好说。”
可柳睿根本无法止住感激之情，冯素这才说道：“柳公子回去之后，好好照料大娘，好好温习书卷，早些赶路吧，柳家村距离还挺远的。”
看着柳睿的背影，冯素就好像看到了冯建仁的惨状。
正在这么想的时候，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姜泽，带着疲倦和苍老的声音问道：“那人是谁啊？”
冯素再次被这家伙吓了一跳，狠狠的锤了一下姜泽的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