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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60 章(1 / 2)

因他侧着身,奚昭看不见他的脸,更不知晓他神情如何。

但任谁都听得出藏在那不稳语气底下的异常。

……

要是她现在说当时是没来得及解释,好像也不太可信。

她不说话,太崖也再未出声。

沉默间,他无端想起父亲。

幼时父亲就教过他,别做最聪慧的人。

由是在学宫时,月楚临成了那拔萃者。师尊夸赞,同门簇拥。

他只需在一旁看,在身后听。不声不响间也能将学宫摸得透彻。

父亲又教他行事不能太过愚笨,万不能以真心托人。

由是思绪皆藏在心底,圆滑行事。

父亲自不会骗他。

离开学宫前的数百年光景里,他如顺水扁舟,从没经过何处风浪的拍打。

反是那月楚临,早早便陷在卓尔不群的苦痛里。

庸庸同门,当日也七七八八死在了魔物入侵中。

父亲似没骗他。

和向来独行的太阴境、唯与仙门交好的赤乌境皆有不同,执明妖族与其他三境的关系似乎都算得融洽,又与魔物私有往来,走了正邪两道。

恰如父亲所说,磨盘两圆。

但这游刃有余的手段,最终倾没在魔潮中。

当日魔物冲破魔域界门,血洗执明山庄时,他离开天显学宫才不过数年。

听闻执明逢乱,他即刻从天显赶回,但所见仅剩一片汹涌魔火。

魔火灼烧,那时他才窥见这水下礁石,才知晓绝无时时风平浪静的道理。

而现下又逢一遭。

在月府所见如另一把炽火,烧得他痛不欲生。

与她赌过的那三回,未成定局前从无言输之意。

如今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截枯枝,却是字字认败。

“你自可不信,亦可随意蹂贬我。”

他稍别过头,这回就连最后一点侧脸也瞧不见了,声音也低到几不可闻。

“左右是我动心在先。”

他要和平时一样插科打诨,或说些不正经的怪话,奚昭还能怼他两句。

但现下他露出副败相,听声音似还要哭,她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。

犹豫两阵,她索性实话实说:“那天在月府本是要说的,不过没机会,月楚临就在旁边——况且我还捏你手了,但你没察觉。”

太崖微怔,随后侧过身看她。

也是这时,奚昭才看见他脸不见笑,眼中头回透出一筹莫展的忡忡之意。

“抱歉。”虽这样说,可那眉眼反有舒缓。

怎么还道起歉了?

想归想,奚昭还是心安理得地受了,又扫了眼他的腿。

还在往外渗血,刚听他和元阙洲聊起这事,似乎还中了毒。

她下意识问了句:“你那伤不用处理么?”

太崖

却道:“不过叫石头打着了,早已处理过。”()

石头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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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走在山中,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石块,恰好打在腿上。应是这山中恶妖所为。”

本来没多大伤,但那时他恰好迷了路——伏辰寨分为三处寨子,哪怕探到了妖息,他也抉择不下该往何处找,便索性停下暂作歇息。

就是那会儿,他撞见了元阙洲。

在这满是恶妖的林子里,那人的存在实在突兀。背个药篓四处采药不说,身子也不大好,走一阵就要歇一阵。

眼看着那人四处采药,还不忘给一只落单的小兽疗伤,他便佯作重伤。引来那人帮他指路的同时,也好打探伏辰寨的情况。

奚昭:“……”

她应该知道是谁做的了。

这段时间石绪一直在山里修炼来着,一块石头能砸断好几棵树,也亏他受得住。

奚昭坐在身后长廊边沿的长椅上。

她又踢了下他的伤,不过这回没放下,而是就这么碾着、压着。

“道君,你那师父经常改换容貌吗?”

她恰好压在伤上,碾出尖锐疼痛,一阵阵地往上窜。

太崖呼吸微滞。

他躬身捏住那足踝,往前稍推。

奚昭便一腿曲起,踩在了长椅边沿。

但他并未松开手,而是就势离近,另一手压在了椅上,近乎半圈住她。

“师尊少以真面目示人,在学宫也时常改换容貌——为何问起此事?”

他记得以前在学宫,师尊三天两头就要易容。偶尔是佝偻腰身的老者,偶尔是素袍书生,时而还扮作顽童。

头回有同门在外除魔时,他化作了行将就木的老者,颤巍巍寻求同门帮忙。结果那同门刚要帮他,就被从天而降的三道结界锁在原地,足受了五天折磨。

之后师尊才说,是为教会他们时时警惕。无论对谁,也应弄清楚修为如何,好坏与否,再才接触。

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,当时在月府的野道士,也是他改换过容貌后的模样。

奚昭说:“之前要去元阙洲的识海里找一样东西,遇见你师父了。如今伏辰寨的寨主之所以能待在这儿,应该也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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