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br> 其间当值的官员们早早就回了家,只剩下几个轮值的守卫,也是无精打采,裹着厚厚的棉袄,即使冬夜的寒风刮得冷冽,也止不住困意来袭,一个接一个的哈欠。 不远处的屋檐下。 谢周一身黑衣,背负铁剑,望着刑部大门的方向。 他头戴帏帽,帽檐一圈有黑布垂落,遮住了他的脸庞,也遮住了他幽深的眼神。 他是来看望张季舟。 选这么一个午夜的时间点来探监,怎么看都有些不合常理。 所以更准确的说,他是来劫狱。 他和乌朋的看法相同: 张季舟的年纪大了,受不得牢狱之苦,倘若再受到别的刺激,只怕性命不保。 谢周要把他从牢里带出来。 不管有着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,不管在整个事件中他们是对是错,劫狱终究是一件有违法度的事情。 所以他没有把这事告诉燕清辞。 少女自幼在注重法度和规矩的不良人中长大,也不见得会同意他的做法。 即使同意了,谢周也不会同意燕清辞和他一起过来劫狱。 而且他和燕清辞在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上,终归是不一样的。 他出生在谢家的伙房,经历了王谢的灭亡、乌衣巷的苦楚,自幼便多有磨难。 可他无疑也是幸运的,老仆谢三顺和诸葛长安先后救了他的性命,又得到老儒孟如晦的欣赏,教他念书识字,乌衣巷附近的小贩商户也都对他多有疼爱,可以说在八岁之前,他一直都在靠众人的怜爱生存。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谢周,心底的情理无疑要大于法理。 直至拜进青山,看到师门长辈们行侠仗义,济世扶困,剑斩万千邪修。 这些都是他眼中的正确。 然而归根结底,大夏不曾赋予青山执法权,更不曾赋予青山杀人的权力。 青山做的很多事,都游离在大夏的法度之外,姜御和燕 白发的不对付,也在于此。 谢周承载了姜御的意志,他和师父一样,或者说大部分青山弟子都是如此——在法度之前,他们会优先考虑对错和道义。 而在谢周看来,刑部缉拿张季舟无疑是一件错误的事情,那么他就更有了救出张季舟的理由。 咚——咚!咚!咚!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锣声。 谢周压了压帽檐,翻过刑部围墙,朝角落里的监牢走去。 …… …… 监牢在刑部的最深处。 这里的建筑很密,走廊、库房、内室等环环相扣,四通八达,如果没人带一定会迷路。 谢周自然不认识这边的路。 但在他的感知中,偌大的刑部,此时只有深处的某个角落中有内力波动,如果不出意外,应该就是监牢的所在了。 谢周在黑暗里穿行,其内虽然一些房间亮着灯火,但却很是寂静,不见有人外出的身影,除了守门的两个卫兵以外也不见有别的卫兵巡逻。 所以不会有人注意谢周的到来,他很轻易便抵达了那个有内力波动的角落。 果然,此地正是刑部的监牢,与不良人的监牢却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。 因为不良人的监牢设在地下,内部一片漆黑,又有阵法屏蔽感知,使人不知道更深处存在了什么。 未知往往意味着危险,谢周在不良人的监牢里,至少察觉到十几道强大的气息,让他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。 反观刑部监牢,建在地面上,整体是一座大型库房的形状,一眼望去,尽收眼底。 监牢左右分设了两扇牢门,门前各立着两座石灯,石灯前分别站着卫兵把守,和把守刑部大门的卫兵一样,境界很一般,只有五六品的样子。 当然,刑部不需要,也用不上太强大的卫兵前来把守。 因为那些真正重要,或者真正凶狠的犯人都被关进了诏狱和不良人大牢,只有一些不受重视的犯人才会被塞进刑部。 况且刑部是朝廷重地,街对面便是左骁卫的部署之所,寻常人 谁敢来此闹事?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安稳带来了弊端,守门和守牢的卫兵都放松警惕,双手揣袖取暖,抱着枪杆子打盹。 如果放在不良人,谁敢如此放松,恐怕当场就会被革职处理。 但这一幕,无疑给谢周的劫狱降低了许多困难,让他的心底安稳了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