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点，林木准时去上了二班的物理课。二班的助教是个男人，看过暖瓶夹层里那张纸上的画像，林木很容易就想起了他的名字——刘荣。 这人见了林木，立即呲了个牙笑起来。他并不算高，起码没比穿着高跟鞋的林木高，戴了个金边眼镜，但这并没有让他看起来文质彬彬，配上那身和林木身上的廉价套装同材质的西服，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别扭。 林木没有理他，开始讲起并联电路来。 没讲两句，刘荣从座位上站起来，开始走来走去。 林木挑了挑眉，那刘荣立马冲她笑了笑，笑得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。 林木只好不理他，在黑板上画起电路图。 回过头来，林木手指着一个滑动变阻器，正要说点什么，却看见刘荣正站在一个女生身后，两手搭在她的领口，几根指头从她的领口探进去。 见林木看过来，刘荣冲她憨憨一笑，然后舔了舔嘴唇。 “这列的第四个女生，上来画一下这道题的电流方向。” 林木厌恶地看着刘荣的手恋恋不舍地划过女生的肩膀和脖子，末了还揪了一下女生的后领。那女生如蒙大赦，低着头小跑着冲上讲台，颤颤巍巍地拿起一根粉笔头，抵在黑板上，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。 “这样……”林木在她边上，小声说着指了指，说完一回头，却发现刘荣坐在了那女生空出来的位置上，手放在了旁边的那个女孩子的大腿上。那女孩子嘴唇咬得发白，却一动也不敢动。 难以抑制的愤怒在林木的胸腔里翻滚。 如果不解决这个刘荣，这节课恐怕要看着他把全教室的女孩子猥x个遍。 林木走下讲台，站在他身边，“刘助教，麻烦你到教室后面坐着。” 刘荣扬起脸来，冲着林木呲牙一笑，像是完全听不懂中国话一样。 林木不由攥紧了拳头。 上学的时候，或者说在任何现代法治文明能够到达的地方，遇到这种流氓，林木都可以奉上自己的拳头，或者打电话报警，但现在…… 她只能把拳头默默揣进裤兜。 “如果能爆掉他的蛋就好了……” 林木脑海里正播放着鸡飞蛋打火烧电烤的画面，忽然觉得指尖一热，紧接着，就看见刘荣大叫着跳起来，火急火燎地抓着自己的裤d。 他的两腿之间，一团小火苗正越烧越旺，像有生命力似的，穿梭在他的指缝间，过了足足有一分多钟，才终于被他扑灭。 刘荣捂着被烧出大洞的裤d，愤愤地看着周围的学生，想要在他们中间找出一个罪魁祸首，学生们都垂着眼睛，不敢说话，但有些人一抖一抖的，显然在憋笑。 担心他随便归罪给哪个倒霉孩子，林木抢先开口了，“同学们，有一种罕见的现象，叫做人体自燃，虽然机制尚不明确，但普遍认为长期酗酒，可能会增加自燃的概率……” 刘荣愤愤地看了林木一眼，捂着裤d冲出教室。 实际上人体自燃大多是有什么东西意外引燃了人体周围的易燃物，但…… 林木松开手指间无意间夹起的戒指，让它落回裤兜，抬手拍拍讲台上已经吓得缩到墙角的女孩的肩膀，示意她回到座位上。 能达成目的屁话就是好屁话。 至于刘荣事后会不会找自己麻烦，林木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这个问题。 一堂课下来，林木大概记住了一半的学生胸牌上的名字。直到这时，刘荣也还没回到教室。林木决定这会就去医务室找李老头换药。她也没回办公室，把书本夹在胳膊下面直奔三楼，一推开门，就见两条岔开的毛腿，支在一滩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的东西上面，毛腿和躯干的连接处处缠满了纱布。 刘荣歪起脑袋，隔着眼镜反光的镜片，龇牙咧嘴地看着林木。 “唉，这好端端的上着课，怎么忽然就着起来了，刘助教平常是不是在宿舍里偷偷喝酒了？”抢在刘荣开口之前，林木率先开口，“这喝酒可是十分地有害健康啊！万幸啊万幸，着火的面积不大，刘助教你可是福大命大啊！以后可得好好注意身体啊！” 那刘荣气得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舌头，顿时血沫直冒，偏偏脸抽了筋，松不开牙，话也说不出来，只能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叫声。 李老头本来笑着看林木说风凉话，这回见事不对，丢下报纸冲上去，一手按住刘荣的额头，一手抓住刘荣的下巴，只听“咔”的一声脆响，刘荣的下巴被卸脱了臼。老李反手从柜子上的瓶子里钳出一团大得出奇的棉球，一股脑捅进刘荣嘴里，“哎呦，你这，你瞧瞧……先含着止止血吧。” 这一套大力出奇迹的处理流程，林木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，但自己不学医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，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。 完全无视一旁像条蛆似地在床上蛄蛹的刘荣，李老头转过身来，一面夹出块酒精棉搓手，一面笑眯眯地看着林木，“来换药啊小林老师？” 林木点点头，有点不敢动弹。 校医从桌下拉出一条小板凳，拍了拍磨的油光水滑的凳子面，“来，过来坐！” 林木怀疑这是他平常翘着脚看报纸的时候搭脚用的，当然她不会问这个愚蠢的问题。 麻利地拆了林木脸上的旧纱布，李老头惊奇地“啧”了两下，“恢复得很快呀，我给您涂点药，不用包了。” 涂上药，谢过李老头，从还在吱哇乱叫光着两条毛腿瞎蛄蛹的刘荣边上走过去，直到关上医务室的门，林木才松了一口气，朝着寝室那边楼走去。